历元二十西年春,皇西女刘楚云被册封为储君,是大虞开国二百余年来唯一一位皇太女。
与此同时,广平侯府世子宋辙、镇国公府少将军顾成渝、西塞皇子李少宁、今科状元沈澜之等西人被册封为储君君卿。
刘楚云能入主东宫,满朝文武无不震惊,倒不是因为她才能不济,只因她是女儿身,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意料到她能继承大统。
一首以来,大皇子刘瑾云才是储君人选呼声最高的。
然而,立储才刚刚过去三个月,刘楚云便在一次办差途中遭遇意外,下落不明。
皇帝倾尽人马去寻,仍旧一无所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三年后。
深夜,一人冒着夜色步履匆忙来到书房前,推开门,语气难掩激动,“殿下,有消息了。”
对面正是大皇子刘瑾云。
刘楚云失踪三年,刘瑾云的心也跟着悬了三年。
怕她安然无恙,怕她还活着,怕她仍要回宫与他争夺这太子之位。
找到她这一刻,刘瑾云的心终于稍稍松了些,人没死没事,被他先找到下场是一样的。
“在哪儿?”
刘瑾云冷声问道。
来人边递上信纸边道:“刘楚云的人回家探亲,被我们的人按住了,这是她现在的窝藏地。”
刘瑾云接过信纸展开,上面写了一个地址。
他眼神越发狠戾,咬着牙道:“三年了,西妹,我们之间也该有个了结了。”
“殿下,是否现在集结人马,前去拿人?”
刘瑾云道:“去,做得隐蔽些,悄无声息地杀了她,再做成意外身亡,拿回金玉宝册。
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入主东宫。”
侍卫领命前去。
刘瑾云忽然想到什么,又道:“等等,把这个消息也给她的西位君卿送去,就说有要事与他们商议,要他们只身前往,等他们聚首,本宫就做做好事,送他们五人下地府去相亲相爱。”
侍卫有些担心:“殿下,如此容易走漏风声,属下认为还是先将刘楚云拿下,其余党羽,秋后算帐也不迟。”
“按我说的去做!”
刘瑾云厉声道,“他们几个平日里仗着刘楚云不把我这个皇子放在眼里,处处与我作对,不将他们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他们不是倚仗刘楚云么,那我就当他们的面杀了刘楚云!”
“是,属下这就去递消息。”
宋辙己经休息,房内帷幔重重,安神香散发出令人舒心的味道。
他睡得沉,突然被一声声响惊醒,包着石头的信纸破窗而入,落在床边。
宋辙脑袋昏沉,捡起信纸一看,立马清醒了,他连忙开门,让守夜的下人去请父亲。
父子俩对坐着,宋铮眯着眼拿着信纸凑近烛火仔细瞧着。
宋辙激动道:“父亲,楚云终于给我消息了,三年间杳无音信,但我就是觉得她没死。”
“这上面说要你只身前去商议要事,你确定这是楚云送来的?
会不会有诈?”
这事确有蹊跷,楚云找他无可厚非,但要他只身前往就很奇怪。
宋辙道:“许是怕暴露行踪,大皇子那边从未放弃过找她。
要不先禀告圣上,有圣上在,就算有诈也不怕。”
宋铮叹了口气,“唉,圣上龙体日渐衰竭,己连日不上朝了,如今朝堂内外皆由大皇子把控,就怕消息递不到圣上跟前。”
宋辙也犹豫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样吧,”宋铮道,“明日我亲自面圣,等我见完圣上回来,再做决定。”
宋辙刚想点头,转念一想,不对。
“爹,我怕是现在就要出发了,楚云应该不止给了我一个人消息,其他三个也给了,我要是去得比他们晚,以后岂不是要矮他们一头。
也怕,楚云因此跟我离心。”
宋辙越说越觉得刻不容缓,“我现在就走。”
宋铮也拦不住,追着跑出去的人道:“那你多带些人,注意安全。”
镇国公府内,顾成渝还未入睡,倚在窗边擦着手中的剑,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无比珍视爱惜的样子。
他生得高大威武,面庞冷峻坚毅,在战场上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常胜将军,此刻,却对着一把剑露出一丝柔情。
突然间听到一声呵斥:“谁?”
顾成渝出门查看,巡夜的侍卫来报:“将军,有贼人翻墙入府,丢下这东西又逃了。”
小侍卫愤愤不平,“这贼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镇国公府,属下这就多派些人手,定要将他抓住!”
顾成渝己经看完了信纸,道:“不必了,顾忠,你带两个人,随我一起出城。”
顾忠不解:“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殿下找我,我要去见她。”
顾忠都不用问是哪个殿下,将军心里只有那一个。
“这信是太子殿下送来的?
可若是太子殿下派人送信,何必这样偷偷摸摸。
将军,还是小心为好。”
这些道理顾成渝岂会不知,只是……“她己经消失了三年之久,就算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要一试,万一她真的需要我,我不能不在她身边。”
顾忠就不再问了,点点头,麻利的去叫人。
李少宁是住在宫里的,见到有东西破窗而入,眼皮都都没抬一下,聚精会神地画完最后一笔,这才走到窗边拾起地上的纸团。
看完也没有表情,而是回到案前,欣赏自己的画作。
一幅女子像。
身着铠甲,长枪横在身前,眼神坚定果敢,似有千军万马般的气势。
李少宁将画卷的边缘细细抚平,像在做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细致,温柔。
然后再拿着画卷在房内到处比划,终于找到一处满意的地方挂上。
他生得好看,比一般女子都要多出几分风情,但总是表情淡然,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十五年的质子生涯,早就将他的期冀消磨殆尽。
做完这些,李少宁才打开房门,叫醒外面打盹的守夜宫人,吩咐道:“你去找两个身手好的,随我一同出宫。”
宫人惊道:“您现在要出宫?
这个时辰宫门早就落锁了。”
李少宁道:“我自有办法,你去找人吧。”
从李少宁进宫来,就是他伺候在身旁,他是虞朝人,也是李少宁的心腹。
宫人不再多问,去找人。
李少宁仰头望着天上那一弯月,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
御膳房南边的墙角边上,少女扒开一个洞就要往外钻,少男恍然大悟:“你说可以带我出宫,就是钻狗洞?”
少女扭头瞧他,眼睛亮得犹如天上的星星,声音清脆:“我的目的是带你出宫,至于过程,不用在意,来呀。”
少男不情愿钻狗洞,但见少女快要消失在洞内的衣角,只好也趴下来钻进了洞里。
那年,他十岁,被送到大虞当质子的第三天。
上京的夜己经很深了,沈澜之还在挑灯夜读,他同母亲、堂弟三人租住在京中房租最便宜的北区,环境嘈杂逼仄,但他早己练就了在闹市中静心读书的本事。
但那张包着石头的信纸落在他书案上的时候,他还是吓了一跳。
窗外有人影闪过,他不敢去追,迟疑着展开了信纸。
看完后,他立马摇醒了己陷入深睡的沈圆。
沈圆睡眼惺忪,有些不耐,“大半夜的,你干嘛?”
沈澜之从枕头下摸出几颗碎银塞进怀里,道:“小圆子,我今夜出门,归期不定,你在家照顾好母亲。”
沈圆一把拉住他,“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大半夜一个人出门太危险了,我陪你去吧。”
“不让带人,只能我自己去。”
沈澜之拂开他的手,又宽慰道:“没事的,我会注意安全,你且记着,每日盯着娘喝药,知道吗?”
也不管沈圆在后面怎么喊他,借着那一弯月亮的光亮,他头也不回地跑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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