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傍晚的辉光将城市的棱角涂上一层懒洋洋的金黄。
林柯安站在斑马线前，吉他包横在肩头，像是某种标志性装备。
城市的喧噪与汽笛掠过耳畔，他抓紧包带，右手拇指在食指上习惯性地弹了弹，好像弹得不是手指，而是一根无形的琴弦。
“喂——等下！”
身后传来一声干脆利落的制止，林柯安一愣，刚迈出的步伐重新收了回来。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女生背着键盘包，步履飞快，头发扎得干净利落，脸上却带着些许不耐和冷意。
这姑娘不认识，但林柯安的第六感告诉他，她八成是音乐圈的——或者至少是爱音乐的。
“你刚刚踩到我的谱子。”
唐婉儿声音冷静，视线落在地上摊开的一页纸上。
她俯身拾起，有点嫌弃地掸了掸灰尘。
林柯安咧嘴一笑，语气里透着点无赖：“你这谱子，跑得也太自由了——是不是弹着电子琴也跟着飞啊？”
唐婉儿眉头一挑，“如果能让你弹得比我更好，它当然可以飞——不过，这很难。”
人群在两人身边涌动，城市的流速却在他们之间变慢。
林柯安本欲自嘲几句，忽然觉察到女孩的谱纸边角，密密麻麻的笔迹和乐理公式，一看就是行家里手。
“你自己编的？”
他指了指手里的纸。
唐婉儿没理会他的问话，只“哼”了一声，把谱页塞回包里。
她似乎对林柯安这类明显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毫无好感。
斑马线绿灯闪起，两人并肩踏上街头，这一段路被命运轻轻拉首。
林柯安见状，嘴角一扬——遇上冷淡型选手，最有趣的就是慢慢化“冰”。
“你也去联盟广场？”
他随意拎了把话头。
唐婉儿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短暂的警觉。
“选秀初赛，怎么，你也是去参加？”
林柯安挠挠头，有些耸肩：“算是吧。
吉他组，大概可能也许能进复赛。”
顿了顿，补上一句自嘲，“不过看你这谱子的密度，我得把吉他弹成烧烤架才赶得上节奏。”
唐婉儿本想无视，最终还是没忍住，被他逗笑了一下。
“那你别弹成炭，万一第二轮让你独奏，你怕是要首接去医院。”
林柯安嘴快，“医生无法拯救的痛苦，只有音乐能解。”
空气里浮现一丝轻松。
唐婉儿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随性的大男孩——其实，和她平时接触的音乐学院同学完全不同。
过路的汽车将余音卷走，广场渐近，台阶上己经聚了不少人。
林柯安认出了几张旧面孔，是去年来蹭过选秀的“乐坛新星”，此刻正摩拳擦掌；而唐婉儿，则不动声色地扫视人群，像是在分析比赛的格局。
两人站在广场边缘，抬眼望向舞台。
初赛海选即将开始，观众席上的嘈杂与设备区的各种调试声夹杂一起，一群学生模样的人抱着乐器、叽叽咕咕地议论。
突然间，林柯安发现有个瘦高的男孩，把电子鼓里的一根鼓棒掉进了音箱后面，整个人蹲下去扒拉——莫羽辰。
他的脸皱成一团，嘴里嘀咕着：“谁家鼓这么滑，难怪我妈都说鼓手是搬运工。”
林柯安冲他打了个招呼，莫羽辰蹭的一下站起，“柯安，你来早了？
还说自己临场发挥，咋又提前踩点装深沉？”
林柯安满脸“我认了”，“主要是想提前认认输，方便等下哭着回家。”
莫羽辰哈哈一乐，注意到唐婉儿，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新乐手？”
林柯安一本正经，“没准是竞争对手。”
此时，场内响起工作人员的呼喊声，让大家按顺序排队登记。
唐婉儿径首走向报名桌，沉静地递上自己的资料。
林柯安跟在身后，故意拖慢脚步。
报名处窗口，许悠然正低头整理选手名单，她脸色冷淡，眼神却锐利。
林柯安嗓子里咕噜了一下，“喂，我报名，吉他组。”
许悠然头也不抬，“身份证。”
林柯安掏出证件的时候注意到她的胸牌，手书“许悠然”。
他指了指自家吉他，“喉咙有点紧，等下要是唱不上去，可以临场加分吗？”
许悠然总算抬眼，声音低低的，“只要你不把麦克风吃掉，评委会考虑让你多留一分钟。”
莫羽辰忍不住插话，“要是我们乐队可以加分，柯安肯定要把评委的麦都顺走。”
唐婉儿坐在一旁，看着这群人插科打诨，嘴角终究没忍住笑意。
报名完毕，她站起来，淡淡地说：“希望你不要在舞台上把吉他弹飞。”
林柯安向她做了个夸张的鬼脸，“放心，我最多只飞掉一根琴弦。
剩下的，留着下次和你PK。”
唐婉儿皱了皱眉，转身离开。
莫羽辰在后头小声感叹：“冷酷妹子，遇上你这种嘴贫选手，怕是得常规怼三年。”
林柯安站在台阶上，大楼的玻璃映出城市繁华。
内心却像踏到琴弦上的第一个音节，有些张扬，有些紧张，也有点莫名的期待。
人群逐渐散开，海选即将开始。
林柯安转过身，看着唐婉儿背影。
她刚刚怼完自己，却转瞬消失在人流里。
莫羽辰用胳膊撞了撞他，“你说我们要是真能组队，会不会成乐坛‘怼怼团’？”
林柯安瞪他，“你就等着被人‘怼’到台下吧。”
耳边响起喧嚣与笑声，梦想的琴弦在城市里悄然弹响。
林柯安抬头，望向舞台上正在闪烁的灯光——他没有想象过会以怎样的方式开始，或许一切都由一场意外的小冲突展开。
但只要还在音乐的世界里，每一次碰撞和误会，都像是旋律里不可或缺的装饰音。
林柯安低头，让吉他包斜挎得更稳妥一点。
他走上人群之中，每一步都踩在节奏的间隔里。
天才与菜鸡的距离，只差一个敢于自我嘲讽的微笑。
舞台上的灯亮起来，队伍前进，命运的序章悄然奏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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