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米粒惊恐的喊声惊醒了吓得呆立在原地的二人。
回过神来的路易斯迅速钻回到车内,发动汽车,也不管什么死路不死路了,在被重型卡车撕裂的死亡阴影下,他咬着牙,将油门踩到最底部,霎时,小轿车像一只离弦的箭一般,狠狠地撞向前方挡路的木栅栏。
还好小车的速度足够快,他们很顺利地将栅栏撞碎,冲出了这条死路,飞溅的木屑让这辆本就破旧的车变得更加伤痕累累。
还来不及高兴,后面的重卡也飞速跟来,将被他们撞出一处缺口的木栅栏彻底撞得粉碎。
听着身后令人头皮发麻的撞击声和轰鸣声,路易斯拼尽全力稳住手下摇摇晃晃的车辆,希望可以逃出生天。
但是这本就是一条死路,将木栅栏撞碎后,前方没有了人为修建的道路,全是蜿蜒崎岖的草地,路易斯只能依靠车前灯发出的光芒来辨认前方的道路。
车速实在是太快了,仅仅依靠车灯探照出的那点微弱距离根本不足以让路易斯有时间做出正确的判断。
米粒在后座只能看到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树影,她能感觉到后方重卡的车灯打在她的身上,即使灯光没有温度,她也觉得后背火辣辣的,像是被视线灼烧。
突然,只听见“嘭”的一声,米粒只感到胸前的安全带狠狠地一收,胸口一闷,接着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等米粒缓过神来,发现车辆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来,她像向前望去,车的前挡风玻璃已经破碎,很显然,他们撞到了一棵树上。
“路易斯,富勒,你们还好吗?”米粒解开安全带,向前方爬去,想观察二人的情况,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异常,但是路易斯和富勒都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似乎不太好呢,Candy Cane。”
在被撞的一团乱的前座,伴随着扭曲的电流声,那个早就被他们关机的无线电设备突然又传出了那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他听起来心情尚好,语气戏谑。
米粒根本没有办法关注对方在说些什么,她只是双手颤抖地探查前方二人的情况,急切地想要知道两个伙伴有没有生命危险,在感受到指尖平稳的气流时,这才松了口气,应该只是被撞昏过去了。
这时,她的耳边才传来那个男人不满的声音:“为什么要无视我呢?”
米粒惊恐地转过头,发现那辆重卡的巨大车头已经紧紧地贴在了他们的汽车尾部,只要对方稍稍踩下油门,这个已经破破烂烂的小轿车就要和他们一起被挤压成碎片。
米粒咽了咽口水,她的声音里已然带了一丝哭腔:“抱……抱歉。”
对方没有嘲讽打断她,只是在这个周围一片死寂的时刻,静静地听着对面女孩努力压抑住哭泣的哽咽:“对不起,我们不该捉弄你,真的,真的非常抱歉……你可不可以不要杀掉我们,我不想死……”
他的Candy Cane顿了顿,似乎发现了什么,哽咽声更大了:“我怎么这么蠢啊,对讲器都没有按,对讲器到哪里了……”
司机有些爱怜地看着车里的女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手忙脚乱地寻找着不知道被撞到哪里的对讲器,这才开口,语气却是和表情截然不同的冷酷:“现在道歉也太迟了,如果不是我现在把车头压在你们身上,你旁边的那个凸眼仔恐怕还会肆意地羞辱我。”
车里的女孩满脸泪痕,眼眶红红的,仰着头,眼中有一丝茫然,显然她没想到不用按对讲器,对面的男人也能听到。
听着能无情撕裂他人下颌骨的恐怖杀人魔对自己的控诉,米粒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辩解,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在他口中,他们仿佛真的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于是米粒只能嚅嗫道:“真的很对不起……我们会尽力补偿你的,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
米粒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几乎微不可闻,她自己也意识到,一个变态杀人魔发泄情绪的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不就是杀人吗。
司机似乎也猜出了她心中所想,只听他怪异地冷哼一声,从设备中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我想要的补偿,我自己会来拿。”
说罢,在米粒呆滞的目光中,巨型重卡缓缓后退,最终消失在了浓厚的夜色里,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就像他悄无声息地出现一样,只留下破败的车辆诉说着他确实来过。
这……就直接走了吗?
米粒还没有回过神来,她有些不敢相信那个司机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们,但他临走前不怀好意的低沉笑声还萦绕在耳畔,这时,突然听见一声微弱的呻吟声,米粒赶忙回过头。
是路易斯,他醒了。
米粒一下子像找到了主心骨,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害怕,终于能哭出声来:“路易斯!”
路易斯和富勒身上都有轻微的擦伤,好在没有伤到内脏,他们将被撞得有些变形的小轿车送去附近的修理厂修理,对方建议他们换一辆车,但是路易斯只是耸了耸肩,表示只要发动机还是好的就足够了,这本来就是他便宜收购来的几手车,它的使命就是载着他们完成假期之旅。
于是三人坐着缝缝补补但坚挺依旧的小破车,又继续踏上了旅程,在刚开出一段距离的时候,富勒突然将车上的无线电设备拆了下来,狠狠地朝着车窗外抛了出去。
路易斯和米粒静静看着,没有作声。
富勒这一举动或许只是迁怒,他想把这个“罪恶之源”给扔掉,就像把他们这段痛苦的经历给抛之脑后。
而米粒从后视镜中看着被远远甩在车后方的无线电设备,想到了昨夜她和司机的诡异对话,暗暗地松了口气,或许扔掉这个设备,那个司机就没有办法继续监听他们了,不然怎么解释,没有打开对讲器,那个神秘的司机就能够通过这个设备和她对话。
他们将要到达的新西泽离这里有上千公里,几乎横跨了整个美国,那个司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跟着他们到如此遥远的地方。
三人望着初升的朝阳,一骑绝尘,将无线电设备连同噩梦般的遭遇统统扔在身后,向着光明的道路前进。
而满怀希望,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的众人没有发现,孤零零地躺在路边的无线设备突然“滋啦”一声,发出低沉的笑声:
“Candy Ca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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