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是那种能钻透骨头缝的寒意，像无数根冰针在扎着皮肤，宫衍猛地打了个寒颤，意识从混沌中挣脱出来。
他睁开眼，天是灰蒙蒙的，没有太阳，也没有云朵，只有一片压抑的暗沉。
脚下的路是青石板铺的，坑坑洼洼，缝隙里长着些发黑的苔藓。
不远处立着个老旧的茶馆，木头门帘破了好几个洞，“迎客来”的招牌掉了半边。
宫衍揉了揉发疼的脑袋，眩晕还没散，再加上后背的钝痛——他记得自己被三轮车撞了，难不成是被好心人救到这偏僻地方了？
他刚想走过去问问路，茶馆的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窜了出来，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布衫，手里攥着个烟袋锅，没等宫衍开口，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声音沙哑：“小伙子，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资聪慧……天资聪慧个屁！”
宫衍猛地炸了毛，这声音、这身形，怎么看怎么眼熟。
他一把甩开老太太的手，瞪圆了眼睛：“你不就是刚才撞我的那个老婆子吗？
换身衣服就想装不认识？
这什么地方啊这是！”
他还在气头上，捡个钱被撞，现在还被肇事者堵着，哪能不火大。
可话刚说完，一声“啪嗒”响在耳边炸开，什么东西滚到了青石板上，还弹了两下。
宫衍低头一看，是颗圆溜溜的钢珠，泛着冷光。
他刚想质问，抬头却对上了老太太的脸——她缓缓抬起头，原本该是眼睛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两个幽深的血窟窿，黑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布衫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可她还在“笑”，嘴角往两边扯着，露出几颗发黄的牙：“小伙子，我怎么看不见你了？”
她伸出颤巍巍的手，在眼前摸了摸，“一定是它又掉了，看来是该换一对新的了。”
宫衍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冻住了，又在下一秒疯狂逆流。
他喉咙发紧，吞了口唾沫，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想跑，却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老太太的“笑”越来越狰狞，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那双血窟窿里似乎有黑影在动。
没等宫衍反应过来，她突然伸出双手，枯瘦的手指像铁钳似的，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冰冷的触感传来，窒息感瞬间涌上，宫衍的脸涨得通红，手脚乱蹬，可看似干瘦的老太太力气却大得惊人，掐得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正当绝望之时，一声呼唤在耳边响起：“宫衍，醒醒啊！”
他哼哼了几声，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你终于醒了！”
一声清脆的呼唤传来，像颗小石子投进水里，宫衍猛地睁开眼，只见一个小萝莉蹲在他身侧，银白色的长发扎成两股马尾，垂在肩膀两侧，浅绿色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翡翠，正好奇地眨着。
小姑娘皮肤白得像雪，五官精致得不像话，说是“祸水”都不为过。
宫衍的目光向西周扫了一圈，这地方像是个巨大的横店，周围满是古色古香的建筑，他又回头打量了一下小姑娘这一身的装扮：“什么玩意儿，哪个漫展的cosplay？”
这话刚出口，小萝莉的脸色“唰”地就黑了：“宫衍，18岁，死于车祸，这里是地狱之都，就是你们人类说的地府，我是来接你的，名叫林惊梦。”
“去你的吧！”
宫衍猛地打断她，他刚成年没多久，平时没灾没病，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想到这，宫衍翻了个白眼：“我昨天还在网吧通宵，今天就死了？
少骗我！”
林惊梦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你先听我说完，这是个意外。
我们的生死簿出了点问题，准确来说是我，出了点小状况，总之你就是阴差阳错过来了，不过放心，我惹出的事，一定帮你解决。”
宫衍盯着她，眼神里满是怀疑。
他活了18年，唯物主义的观念早就根深蒂固，怎么可能相信地府、鬼这种东西？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小萝莉长得再好看，也可能是传销组织的“诱饵”。
“你瞎说的吧！”
宫衍往前凑了两步，声音提高了些，“别以为你长的有几分姿色，就能装神弄鬼！
这是不是传销组织？
我妈要是找不着我，肯定会报警的！
到时候把你和你背后的人全都整进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赶紧把我送回去！”
林惊梦被他说得欲哭无泪，她垮着小脸，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无奈：“你以为我不想把你送回去啊？
你的肉身早就被三轮车撞得稀巴烂，回不去了！
我把你带到这儿来，就是想让阎王给你想办法，总不能让你当个孤魂野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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