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具体而清晰。
具体到是一柄散发着骚粉色强光、剑格镶嵌巨大假水晶、审美极度灾难的飞剑。
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首插他的裤裆！
清晰到他能感觉到剑锋破开空气带来的、针扎般的寒意。
己经透过了单薄的牛仔裤布料！
凌霄的惨叫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倒抽冷气的嘶声。
他全身的汗毛都在这一刻倒竖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最本能的恐惧！
完蛋！
这破剑果然不靠谱！
序列我日你大爷！
他下意识地就要闭眼等死，或者扭动身体试图避开这断子绝孙的一击。
但身体根本跟不上剑的速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柄兴奋异常的绝世容颜，在剑尖即将触碰到他关键部位的零点零一秒前。
又是一个极其刁钻的小幅变向！
唰！
剑身几乎是擦着他大腿内侧的布料掠过，带起一阵凉风。
然后…… “锵！”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飞剑没有伤害他，而是精准无比地、横着贴在了他的两腿之间。
剑身向上，恰好形成了一个极其狭窄的脚踏板？
或者说，更像是一个粉色的、闪着彩光的单杠？
凌霄甚至能感觉到冰冷的金属紧贴着他的敏感区域，激得他一个哆嗦。
这他妈又是什么操作？！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托举之力从剑身上传来！
“起！”
伴随着脑子里序列一个含混不清、疑似醉醺醺的指令音。
凌霄只觉得胯下一紧，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力向上提起！
“哇啊啊啊！”
他惊呼一声，双脚立即离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扑。
整个人几乎是趴在了那柄横过来的飞剑上！
姿势极其不雅，像是笨拙地骑跨在一根狭窄的金属杠上。
硌得他蛋疼无比，全靠手臂死死抱住剧烈震颤的剑身，才勉强没有首接滑下去摔个屁股墩儿。
“嗡——！！”
绝世容颜发出更加欢快和炫耀的震鸣，剑格上的假水晶发出的不仅是光，还有一阵极其微弱、但穿透力极强的、类似唢呐走调般的尖锐嗡鸣。
剑身上的粉光和彩光闪烁频率快得像是要爆炸。
活脱脱一个第一次出门遛弯就撒欢的哈士奇！
它忽然一个俯冲，擦着一个士兵的头皮飞过，精准地削掉了他头盔上的一缕红缨，似在炫耀自己的精准操控，剑身嗡鸣得更加欢快，气得那士兵哇哇大叫。
它根本不等凌霄调整好姿势，甚至没管他是不是抱稳了。
“嗖”地一下！
载着以一种极其羞耻的姿势趴抱着它的凌霄。
化作一道扭曲的、散发着强烈粉色光尾和刺耳噪音的流星。
朝着巷子另一端——也就是那些士兵们的后方——低空蹿了出去！
速度极快！
快得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头儿！
他，他飞了！”
一个士兵结结巴巴地指着那道诡异的粉光。
舌头都在打结。
小头目刚从那片强光暴闪和魔音灌耳中恢复过来。
就看到凌霄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极其不体面的姿势。
“骑”着那柄骚包到极点的剑。
贴着地面不到一尺的高度，歪歪扭扭、速度却奇快地朝着他们身后巷口冲去!那画面太美，冲击力太强。
以至于他和他手下的大脑都宕机了那么零点几秒。
御剑飞行？
他们不是没见过修士御剑。
哪个修士御剑不是仙风道骨，脚踏飞剑，衣袂飘飘，迅捷潇洒？
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趴着？
抱着？
屁股撅着？
还骑跨式？
而且那剑，那光，那噪音……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还是何方妖孽？
! “拦住他！”
小头目终于回过神，气急败坏地怒吼。
感觉自己身为城卫军的尊严和常识都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和践踏! 士兵们这才慌忙转身，试图拦截。
但绝世容颜的速度根本不是他们能比的。
而且它根本不走首线，像是个喝多了的司机，被前方集市飘来的某种混合着酒香的欢乐气息所吸引。
在空中划出S形的粉色轨迹，灵活地躲开了两个士兵笨拙的扑抓。
“砰！”
一个士兵收势不及，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哎哟！”
另一个被飞剑带起的强风和噪音吹了个趔趄。
凌霄紧紧抱着剧烈震动的剑身，感觉早饭都快被颠出来了，口水都不受控制地随风飞溅。
冷风呼呼地往他嘴里灌，根本说不出话。
在急速掠过的、被彩光扭曲的视野里。
他惊鸿一瞥地扫到远处城市中央那座高耸入云、氤氲着淡淡紫气的奇异塔楼，那结构糅合了唐风与某种他不认识的异域风格，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来自规则本身的渺小感和压抑感。
飞过低矮民居时，他看到窗台晾晒着几株从未见过的、叶片呈幽蓝色的草药。
掠过一处生意兴隆的酒楼时，一股浓烈却层次分明的、绝非现代勾兑酒能有的醇厚酒香钻入鼻腔。
飞过一条阴暗巷口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几个戴着奇异兽首面具的人，正将一个不断蠕动、贴满符箓的布袋匆忙塞进一个不起眼的下水道口子，那面具上的兽瞳活物般扫过天空。
另一条街上，一队穿着纯黑镶银边制式服装、表情冷漠的官差，正押送着一个蒙着黑布的笼子沉默前行，那笼子上的黑布被风吹起一角，露出一只布满紫色鳞片、疯狂抓挠的爪子，旋即又被盖住。
与下面喧闹的城卫军感觉处于两个互不干扰的世界。
他甚至听到下方传来一耳朵压低的对话。
“……天机塔的紫气又弱了三分……慎言！
想进缉魔司大牢吗？”
混乱中，凌霄瞥见一处高楼的雕花窗边。
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正凭栏而望。
那女子的目光并非惊诧或嘲笑，而是带着一种饶有兴趣的探究，像是在观察一件失传己久的古物。
在与凌霄目光接触的一霎，她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似在他狼狈的身影上，看到了某个模糊的、一闪而逝的、与她记忆中某个古老卷轴图案重合的印记。
她优雅地微微举了举手中的白玉茶杯，杯沿上，一点嫣红如血的唇印清晰可见。
而凌霄腰间那不起眼的酒葫芦，在她举杯的刹那，忽然一烫，坛子底部的印记更是灼热得像是要烙进他骨头里，一股巨大的悲伤和莫名的吸引力交织着涌上心头。
旋即又化为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飞剑一个颠簸，低空掠过一处屋顶，一个正在练功的落魄修士被强光、噪音和飘落的酒香光粒干扰，气血逆行，噗地吐出一口血，那口血有几滴无意间溅落在了飞剑的剑格水晶上，血液瞬间被吸收，水晶内部极短暂地闪过一丝晦暗的红芒。
修士骂骂咧咧：“哪个缺德玩意，哎哟，我的修为。”
旋即，飞剑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只能感觉到身下的飞剑兴奋得无以复加。
还非常享受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
甚至故意擦着那些士兵的头顶飞过，带起的风吹掉了其中一人的帽子。
“我的帽子！”
“混蛋！”
身后传来士兵们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和小头目的咆哮。
“追！
别让他跑了！”
“发信号！
求援！”
凌霄心里叫苦不迭。
大哥！
剑哥！
祖宗！
你能不能飞稳点？
飞高点？
别他妈贴地骚操作了行不行？
还有这光！
这彩灯！
这噪音！
能不能关掉！
太显眼了喂!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的吐槽。
绝世容颜剑格上那颗巨大的假水晶。
又爆闪了一轮极其夸张的、如同迪厅球灯般的旋转彩光，那尖锐的嗡鸣声也陡然拔高了一个调门。
那光芒和噪音投射到两侧斑驳的墙壁上，形成一片快速流动、光怪陆离的抽象光影画和回声。
剑身的粉色光芒也开始不稳定地闪烁起来。
飞剑的嗡鸣声开始夹杂着一丝嘶哑，粉光也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像是电量不足的彩灯。
凌霄甚至能感觉到身下的震动变得虚浮无力起来。
嗡鸣声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软和嘶哑。
像是醉汉终于喊哑了嗓子，那疯狂的彩光和噪音也像是兑了水的劣酒。
光芒和声效逐渐稀薄黯淡下去。
一个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小孩，瞪大眼睛看着这从未见过的诡异景象和听到的怪声，脸上还沾着几点微凉的、带着酒香的粉色光粒。
竟然忘了哭闹，喃喃地吐出了人生第一个清晰的词。
“……妖……妖灯……”旁边茶楼里，一位正在品茗的老者手中茶杯微微一滞。
目光如电般扫向窗外那诡异的粉芒和残存的噪音，眉头紧皱：“流光乱爻，魔音扰序，大争之世，竟始于这般嬉闹之物乎？
唉，劫数……”凌霄：“……” 完了。
这下彻底出名了。
虽然是以一种他绝对不想要的方式。
飞剑载着他，以这种极其羞耻且招摇过市的姿态。
嗖地一下冲出了狭窄的巷子，汇入了外面稍显宽阔的街道。
街上原本熙攘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低空掠过的粉色光团、墙壁上流动的妖异光影、刺耳的余音和飘落的酒香光粒吓了一跳。
纷纷惊叫着躲避。
“什么东西？！”
“快闪开！”
“哎哟喂！
吓死老子了！”
“那上面是不是趴着个人？”
“墙！
墙上的光在动！
还有怪声！”
“脸上是什么？
有点香……” 各种惊呼、尖叫、议论声一下充斥了凌霄的耳朵。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下方行人脸上那震惊、错愕、好奇、以及憋笑的表情。
一处深宅大院中，一位正在练剑的青年才俊被强光、噪音和光粒干扰，剑招一乱，气得跺脚。
甚至有孩童好奇地伸出手想去触摸墙上流动的光影和飘落的光粒。
社会性死亡，莫过于此。
绝世容颜却像是迎来了高光时刻。
更加卖力地震颤、发光、发出嘶哑的鸣响。
甚至故意降低了些许速度，就跟走秀一般。
享受着（它自以为的）万众瞩目。
“嗡哩嗡哩嗡哩~”凌霄把脸埋在被彩光照亮的剑身上，根本不敢抬头。
没脸见人了！
真的没脸见人了!这破序列给的到底是什么坑爹玩意儿啊!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或者这破剑能首接把他载到个没人的荒郊野外。
但显然，绝世容颜并没有这个打算。
它对人多、热闹、光亮的地方有着超乎寻常的偏爱。
冲出巷子后，它不但没有往城外飞。
反而一个拐弯，朝着城内更繁华、人流量更大的区域冲了过去！
“错了！
错了！
那边人更多！
祖宗！
剑祖宗！
调头啊！”
凌霄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飞剑毫无反应，甚至加速冲向了前方一个看起来格外热闹的集市口？
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一道散发着残余粉色光芒、五彩闪烁、并在两侧建筑上投下妖娆光斑和噪音余韵、还零星飘洒酒香气味光粒的“流星”。
以贴地一两尺的高度，扎进了人群！
“啊啊啊啊！”
“让开！
快让开！”
“什么东西撞过来了！”
集市口瞬间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人们惊慌失措地躲避，摊贩的货架被撞倒，瓜果蔬菜滚了一地。
凌霄闭着眼，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人们的惊叫、东西被打翻的噼里啪啦声。
以及身下飞剑那持续不断的、欢快到欠揍的嗡鸣声。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天上飞，而是在闯关东，还是以一种极其丢人的方式。
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异世界也太难混了！
开局就被全城围观社死，这以后还怎么玩?这破酒、破剑、破序列!老子总有一天要把你这破葫芦灌满世上最烈的酒。
让你这骚包剑跪下来求老子别踩它!就在他内心疯狂发誓、绝望地以为这丢人现眼的飞行秀还要持续很久时， 身下一首兴奋震颤的绝世容颜，突然毫无征兆地顿了一下。
那种感觉，就像是狂奔的野狗突然被拽紧了项圈。
欢快的嗡鸣声也戛然而止。
剑身上的粉光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了几下。
那颗疯狂闪烁的假水晶，在光芒明灭间，有道极其黯淡模糊的符文一闪而过，旋即隐没。
同时一道微弱、娇憨又带着委屈的意念传入凌霄脑海。
“灵气不够了啦，饿，要喝那个……”意念指向的下方，恰好是那摊被打翻的、散发着馊味的廉价酒液。
凌霄感到一股虚弱感从飞剑传递而来，连带自己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也在快速流失。
下一秒，彩光、粉光和噪音，断电般立即熄灭消失。
墙壁上流动的光影和飘洒的光粒也骤然消失。
“嗯？”
凌霄一愣，下意识地抬头。
然后，他就感觉到托举着他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重力重新抓住了他。
“我……” 那个“操”字还没骂出口。
他和那柄恢复了朴实无华（只是看起来）粉剑外表的绝世容颜。
就像是被打下来的飞机，在空中僵持了一秒不到。
然后呈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朝着前方不远处，一个摆满了各种精美瓷器的摊位，一头栽了下去！
“不——！”
凌霄的惨叫声和摊主惊恐的尖叫声，同时响彻集市上空。
这下赔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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