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林知夏站在“雾里”法式餐厅门口，指尖把保温袋攥得发紧。
袋子里是她中午特意绕路买的现烤可颂，还热着，是江叙喜欢的杏仁味——他总说加班到傍晚，咬一口带黄油香的可颂，能扛过剩下的图纸修改。
推开玻璃门，暖黄的灯光裹着香芹和黄油的气息扑面而来。
靠窗的位置己经留好，桌角立着一支香槟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水珠，是她半小时前亲手摆的。
她把可颂放在空位上，又从包里拿出小蛋糕盒，打开时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蛋糕上两个翻糖小人，穿浅蓝裙子的“林知夏”拽着戴黑框眼镜的“江叙”，连江叙衬衫袖口的纽扣，她都按他常穿的那件样式捏了。
手机屏幕亮了，是闺蜜苏晓发来的消息：“三周年快乐！
江叙那木头没搞什么惊喜？”
林知夏笑着回：“他说今晚不加班，等他来了看。”
发送键刚按下去，手机就跳成了江叙的来电。
她接得飞快，语气里藏不住期待：“到楼下啦？
我在靠窗……知夏，抱歉。”
江叙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是钢筋碰撞的哐当声，像首接敲在林知夏心上，“工地突然说图纸有问题，几个节点得重算，我走不开……”林知夏捏着手机的手指顿了顿，蛋糕上翻糖小人的笑脸好像也模糊了。
“图纸？”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飘，“早上出门时你不是说，今天都安排好了，不会加班吗？”
“我以为能赶在六点前弄完……”江叙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疲惫，“但工人等着开工，不能拖。
要不你先吃？
蛋糕别放坏了，我忙完就去找你，给你补过，好不好？”
“补过？”
林知夏看着邻桌情侣笑着分一块牛排，眼眶突然就热了。
上次她生日，江叙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她在餐厅等到十点，最后打包了冷掉的牛排，一个人走回空荡的家；上个月约好去看艺术展，他临时说要见客户，她在展馆门口抱着两人的门票，从下午等到黄昏。
“江叙，”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压着喉咙里的哽咽，“我不是要你放下工作，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记得，今天对我很重要。
哪怕你提前告诉我‘可能会迟到’，哪怕你跟我说一句‘纪念日快乐’，我都能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江叙有些无奈的声音：“知夏，我现在真的没时间跟你纠结这些。
工地上一堆人等着，我总不能不管吧？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别总闹小脾气？”
“成熟一点？”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心里。
她一首觉得自己够体谅了——他加班时，她会炖好汤送到公司楼下；他改图纸到深夜，她会留着客厅的灯等他。
可原来在他眼里，她的期待和委屈，都只是“闹小脾气”。
林知夏深吸一口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蛋糕盒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江叙，”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的呼吸顿住了，背景的哐当声好像也停了。
过了好一会儿，江叙的声音才传过来，带着一丝沙哑：“你……想好了？”
“想好了。”
林知夏闭上眼睛，把脸埋进手掌里，“我不想再等了，也不想再猜你什么时候有空了。
江叙，我们好像……真的不合适。”
她不等江叙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关机，把手机塞进包里。
餐厅里的音乐还在轻轻飘着，可她觉得每一个音符都扎得人难受。
她看着桌上的香槟玫瑰，看着没动过的可颂，看着蛋糕上快要融化的翻糖小人，突然就崩溃了，趴在桌子上，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如果能回到他第一次加班迟到的那天，她一定不会跟他冷战；如果能回到她生日那天，她一定不会一个人等那么久；如果能回到今天早上，她一定不会只说“别加班”，而是跟他好好说“我很期待今天的约会”……只要能改变那些遗憾，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林知夏一遍遍地想着，眼泪把餐布浸湿了一大片。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着她往下沉，又好像有一道光，把她从黑暗里拽了出来。
等她再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还没完全黑，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18:00”——比她挂断电话的时间，早了整整两个小时。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拿出来，屏幕上是江叙发来的消息：“知夏，我这边有点堵车，可能要晚十分钟到，你先找位置坐下等我，别着急。”
这条消息……是她今天收到的第一条消息。
上次看到时，她心里满是不满，回复的是“知道了，别让我等太久”，语气里的不耐烦，大概从那时候就埋下了争吵的种子。
林知夏的心脏猛地跳起来，她摸了摸脸，泪痕不见了，连眼眶的酸涩感都消失了。
桌上的香槟玫瑰还立着，蛋糕盒没打开，可颂还在保温袋里——一切都回到了还没出错的时候。
她看着手机屏幕，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遗憾发生了。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着，她删了又改，最后发出去的消息，带着她从未有过的温柔：“没事呀，我刚到，正帮你占着靠窗的位置呢。
对了，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我带了杏仁可颂，等下给你热一热？
要是忙的话，我也可以去工地附近等你，别着急，安全第一。”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林知夏看着屏幕，忍不住笑了。
窗外的夕阳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蛋糕盒上，好像连翻糖小人的笑脸，都变得更清晰了。
这一次，他们的三周年，一定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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